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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士炎:“北平五烈士”之一的传奇

1949年4月23日,胜利渡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中心南京。第三野战军第八兵团司令员陈士榘、政委袁仲贤接到时任北平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兼北平市市长叶剑英发来的专电,请他们务必在国民党的监狱中找到一位名叫谢士炎的人。接到命令后,进驻南京的三十五军奉命迅速到国民党中央军人监狱寻找,最后从监狱的行刑记录上查到谢士炎等人已于几个月前遇害的消息。


  谢士炎,这个叶剑英亲自过问寻找的人,就是著名的“北平五烈士”之一、中共著名谍报英雄。


将门虎子 慧胆过人


  谢士炎,1912年4月出生在湖南省衡山县。谢家为国民党陆军将官门第,叔伯兄弟中有9人毕业于军官学校,其中6人成为国民党高级军官。1926年秋天,谢士炎跟随在国民党军中任职的伯父来到南京,投考了南京工程兵学校,随后就读于黄埔军校长沙分校(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三分校)第六期步兵科和中央陆军交通辎重兵学校,先后任陆军步兵营排长、交通兵团第一团副连长等职务。1935年,谢士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陆军大学第十四期深造。


  在陆军大学学习期间,谢士炎不仅军事成绩优异,还熟练掌握了英、法、俄三国外语,锻造了刚毅、果敢的军人性格。日本在侵占东北三省后,继续蚕食华北地区,中国面临着严重的民族危机,这激发了谢士炎强烈的爱国热情和家国情怀。1938年,他从陆军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民党第八十六军。当时,侵华日军的铁蹄已深入中国腹地,面对山河沦丧、同胞被蹂躏,谢士炎与广大爱国将士一样同仇敌忾、奔赴疆场,先后任第三战区陆军八十六军第十六步兵师第四十六团团副、代理团长、团长,积极抵御外辱、抗击敌寇。

孤胆英雄 铁血逐寇


  1941年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同盟国为了增强其在远东战场的作战能力,在我国浙江、福建、江西等地扩建、增修空军基地。1942年,日本参谋本部为防止美军继续利用中国机场对日本进行轰炸,向中国派遣军下达了摧毁浙赣地区空军机场群的浙赣作战命令。中国军队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坚守衢州及机场,采取诱敌胶着于衢州机场周围的作战方针,意图通过优势兵力对日军形成包围,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5月下旬,谢士炎所带领的四十六团奉命进驻衢州城。金华、兰溪两城经过激烈战斗后失陷,衢州成为敌人的主攻目标,因此,衢州保卫战就成为浙赣会战的重要部分。在这场惨烈的战役中,谢士炎率一团之众与十倍于己的日寇激战,展现了中国军人的铁血本色。


  谢士炎所在的八十六军是第三战区的主力。谢士炎在布置战场时,向有经验的部队讨教防御经验和建议,之后发动群众配合防御,增加阵地工事形成纵深防御体系。可惜,在日军发起衢州全面进攻之际,蒋介石突然改变命令,“避免在衢州决战”。


  第三战区主力部队随即大部分撤退,仅留下八十六军牵制敌军。6月4日,日军强渡乌溪江,兵临衢州城下,逐步形成合围之势。国军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担心后方被日军切断,决定撤离衢州战场,命令谢士炎团作为殿后部队。在谢士炎的指挥下,全团官兵上下一心、誓死坚守衢州城,掩护大部队撤退。日军多次进攻均未得逞,且伤亡惨重,随后用飞机轮番轰炸,炮火集中轰击,并灭绝人性地投射毒气弹,致使谢士炎团官兵伤亡惨重。战至6月7日凌晨,谢士炎率部撤退。


  武胆雄心 折戟荆楚


  浙赣战役后,谢士炎被调至湖北恩施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参谋处,先后任科长、副处长、处长。其间,谢士炎遇到了在第六战区第二科担任陆空联络参谋兼管战区外事工作的陈融生。在日常的工作交往中,谢士炎对陈融生干练正直、忧国忧民的性格印象深刻。陈融生也敬佩谢士炎的睿智聪明、抗战爱国的热情。他们之间相互配合、互相支持,完成了很多工作,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后,谢士炎受命参加芷江洽降。不料,此行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8月30日,谢士炎到达武汉上任。由于国民党在日伪占领区的接收中出现了大规模的贪污舞弊现象,谢士炎上任后,对趁接收之际发横财的反动军阀及“接收大员”严加抵制,对贪污腐化、抢劫民财者严加惩办。此外,军统特务对进步民主人士的残害,也让谢士炎十分愤怒,给予抵制和抨击。这些行为直接触怒了军统的高层,军统方面诬陷谢士炎在受降过程中贪污受贿。在所谓的一番“调查”后,谢士炎锒铛入狱。从“抗战英雄”沦为“阶下囚”,谢士炎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这也使得他冷静地回想自己从军以来的一幕幕,体会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政治腐败和穷途末路,对光明和民主有了更多的向往。在同僚好友的积极奔走下,入狱3个多月后,谢士炎终于被释放。出狱后,谢士炎生活拮据,原来的老上级、时任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得知他的困难处境,对他发出了邀请。谢士炎北上,担任第十一战区孙连仲长官部高参,后任军务处处长。


忠胆报国 弃暗投明


  谢士炎到第十一战区后,虽然重新回到军队,但此时的国内时局已经被内战的阴云笼罩,国民党派系林立,政治上腐败、经济上恶化,这些现象让他对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充满担忧;同时,他收听到来自解放区的广播,共产党的政策和主张让他像在茫茫黑夜中见到了灯塔,他赞同共产党的政治主张,觉得共产党的主张才代表着中国未来的方向。


  1946年1月10日,中共代表同国民党政府代表正式签订停战协定。


  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谢士炎的身旁,这就是陈融生。陈融生此时任孙连仲的外事处副处长,但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情报人员。前期的深厚友情和良好合作,使谢士炎和陈融生相聚甚欢,陈融生向他推荐了《新民主主义论》、《论持久战》等书籍,谢士炎对中国共产党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思想日趋进步。


  1946年6月,国民党围攻中原解放区,全面内战爆发。华北地区是国共两党争夺的重要区域,作为军务处处长的谢士炎参与的军事核心工作越来越多。1946年9月,一次军事会议秘密召开,国民党决定进攻中共占领的军事重镇张家口,并制定了相关的战略部署。得到这一情况后,谢士炎心中大惊,因为这个计划与国共军事调停的大局完全相悖,也与国民党口口声声的“争取和平”背道而驰。谢士炎对此感到无比失望和愤怒,他下决心与国民党反动派彻底决裂,寻找中国共产党,投向光明。


  谢士炎想到了陈融生,他断定陈融生就是共产党员。为了尽快把消息送到共产党手中,谢士炎决定采取“破釜沉舟”的办法。他直接找到陈融生,开诚布公地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员,说自己有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要交给中共代表。事发突然,陈融生不知真假,只能敷衍假装答应下来。陈融生故意让谢士炎去找车,借着这个时机,迅速联系北平地下党负责人徐冰,约定见面。随后两人开车找到徐冰,将这份情报送了出去。这份重要的情报被迅速交到叶剑英的手中,旋即发报给延安。当时,周恩来正在与国民党代表以及马歇尔谈判,得知情报后,周恩来立即接见美国记者,对国民党进攻张家口的阴谋进行揭露,赢得了舆论上的主动。谢士炎提供的这份情报不仅有拟定的国民党进攻的计划,而且还有谢士炎写的一个反击国民党进攻的作战计划,供晋察冀军区部队参考。


  鉴于谢士炎所处位置的重要性,中共地下党组织决定,谢士炎利用特殊身份继续在第十一战区开展工作。谢士炎经常将重要军事情报送出,为解放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1947年2月,谢士炎正式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义胆忠心 魂断雨花


  谢士炎从一个国民党少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后,像一把插入国民党心脏的利刃,继续为党和人民工作。此后,谢士炎还向组织提供了国民党特务在解放区设立秘密电台及美国为国民党政府拟定的训练特种部队的计划方案。


  国民党军队重点进攻被粉碎后,国民党政府调整了军队序列,第十一战区官邸被撤销,改为保定绥靖公署,指挥部被迁往保定,谢士炎被任命为绥靖公署作战处少将处长,随指挥部调往保定。在保定绥靖公署,谢士炎一直是该署主任孙连仲智囊团——设计委员会重要成员,他利用自己的有利身份,先后化名谢天纵、刘福,同打入敌人内部的其他同志紧密配合,为我党、我军提供了许多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为华北、华东的解放作出了贡献。


  1947年9月,发生了震惊国民党当局的“北平谍案”。原来,国民党特务机关一直在侦破国统区的中共地下组织和地下电台,并将重点放在北平。一天,国民党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电台信号非常活跃,但一直不能确定准确位置。军统挨户夜查,在京兆东街24号发现秘密电台,总台全体工作人员被捕,发报工具及未销毁的电报底稿均被查获。台长兼报务员李政宣被捕后叛变,供出了我党在华北、东北、西北、华东等地军事情报系统的许多重要线索,并声称在叶剑英处见过谢士炎。敌特调阅谢士炎曾起草的作战计划,发现与署名“刘福”的电报底稿笔迹相同,由此推断谢士炎为中共秘密工作人员。谢士炎随即被敌特机关逮捕。


  蒋介石对于破获这次案件极其震惊,严令彻查此案。


  谢士炎在狱中与敌人展开了英勇的斗争,他同难友团结战斗,为监狱的同志争取权利。党组织和一些亲友多方实施营救,但此案由蒋介石亲自过问,党组织的多次营救均失败。


  1948年11月,东北野战军攻克沈阳,东北全境解放。蒋介石极为惊恐,恼羞成怒,再次追究搁置了一年多的“谢士炎泄露军机”要案,亲自下达“处决令”。1948年11月19日,谢士炎、丁行、朱建国、石淳、赵良璋五位潜伏于国民党内部的谍战英雄被枪杀。行刑前,五位英雄大义凛然、高喊革命口号,表现了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和英雄气概,被称为“北平五烈士”。(作者:朱志伟)